女賓那邊說話彈棋藏鉤，而投壺這邊大多數是男子。

幾位王爺皇子和王府世子坐在一起，那身份夠得上且有心之人自然會圍隨著他們或者一展身手好給他們留一個好印象。

而此刻眾人的主要目標大多數都是齊王。

燕王離開了，晉王有等同於無，在座的齊王是最有能力也最有未來的王爺。

齊王也沒有讓眾人失望，誰家的公子投得準投得好，他絕不會吝嗇誇讚，有格外出色的，他還會將之叫過來問上幾句話。

蕭玨抱臂站在人後，看著故作姿態的齊王，目光冷然。

“三哥你怎麽不去玩？”蕭珺碰了他一下問道：“你不是很會玩投壺的麽？”

“沒什麽意趣。”蕭玨簡短答道。

“那我也不去了。”蕭珺輕嘆了一聲。

蕭玨轉頭看他，“你自去玩，跟著我做什麽？”

他怎麽覺得四弟這段時日有些奇怪，好像總會有意無意的跟著他或者跟他說話，難道他是想套他的話？

想到這裏他心中警覺，微瞇起眼意帶審視。

上輩子四弟並沒有這麽依賴他，四弟如此有什麽目的？

蕭珺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些苦澀的道：“祁表妹變成了蘇大將軍的後人，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也不知道她會怎麽對我……”說著又嘆了一口氣，“我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你好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蕭玨失笑，四弟依然是那個胸無城府的少年。

“那你就隨我一起去投壺好了，”他說道：“免得你覺得無聊。”

蕭珺興高采烈的點頭，隨蕭玨去前頭。

有正在看熱鬧的小公子跟兄弟二人打招呼，聽到有人喚“蕭三公子”，手中舉了一支羽箭站在場中正準備投壺的宋雲忽然松手，那支羽箭“鐺”的一聲跌落在他腳前。

“這是怎麽了？”立即有人訝然問道，語帶嬉笑：“壺在你腳下嗎？”

宋雲似乎並未聽到那人的話，畏縮的轉頭，對蕭玨恭敬拱手道：“蕭世兄。”神態卑怯，之後以手作請，“蕭世兄要投壺麽？”

蕭玨倨傲的微微頜首，轉而對蕭珺道：“要不你先？”

蕭珺面色沈靜的搖頭，“三哥先來吧。”

宋雲急忙讓出位置。

一旁的侍婢手捧箭囊躬身上前，蕭玨伸手將箭囊之內的十支箭盡皆抽出。

這個動作頓時引起圍觀眾人的噓聲與議論。

投壺時取箭是有講究的。

對自己沒把握或是謙遜之人都會一次只取一支箭，投出一箭後再取第二支箭。像蕭玨這樣將十支箭全部抓握在手的，不是真正的高手就是目中無人。

坐在前排的齊王挑眉看過來，微偏了頭對依次坐在他旁邊的陳霆越陳霖越道：“你們猜他能中幾支？”

“如此囂張之人，中多少都不值得誇讚。”陳霖越不屑的撇了撇嘴。

停頓了一刻，齊王轉頭看向沈默的陳霆越。

陳霆越神情無波的道：“他會一鳴驚人。”

會嗎？齊王將目光轉向站在場中的蕭玨，的確，否則他的神情也不會如此篤定。齊王輕輕彎起唇角，這蕭玨已經成為燕王的馬前卒了，今日如此這般，又有什麽目的？

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場中的蕭玨，甚至靜和公主陳蓓都帶著幾個女孩子過來湊熱鬧，蕭玨神色淡然的望著遠處的箭壺，擡手。

有人還沒有看清他是怎麽做的動作，他手中的羽箭已經被拋出，“叮”，立在壺後的司射大聲唱喝道：“有初！”

話音未落蕭玨手中第二支羽箭已然飛出，眾人再次聽到“叮”的一聲，司射急忙唱喝道：“連中！”

緊接著又是清脆的入壺聲響，司射繼續喊出“散箭！”

蕭玨雙手絲毫未停，一手送箭一手接住扔出，“叮叮”之聲接連響起，動作太快司射唱喝的聲音都有些變調，蕭玨竟毫不遲疑的連中八箭。

廳中諸人紛紛稱道讚嘆，陳蓓更是連連撫掌高聲讚揚。蕭玨忽然持箭轉身，廳中瞬時為之一靜。陳蓓瞪大眼睛所有動作為之頓住。

難道他要盲投？

正在眾人疑惑不解驚訝期待之時，蕭玨灑然擡手，那支羽箭從他頭頂飛過竟準備無誤的落入壺耳。

“貫耳！”司射顫聲唱道，緊接著又是一箭，司射的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連中貫耳！”

“轟”的一聲，廳中眾人盡皆撫掌驚嘆，更有年輕人奔至蕭玨身邊將他圍攏目露欽佩，蕭玨意氣風發的與那些人說著什麽，看樣子頗有大將風度。

收攏人心麽？齊王的目光微凝，唇角的笑意卻愈發濃郁，隨著眾人一起撫掌誇讚。

“哇！蕭表哥好厲害！”陳蓓雙眼晶亮的雀躍著大聲讚嘆，可恨自己不能像男孩子一樣奔到蕭表哥身邊當面讚揚他。

蕭玨此舉的確為收攏人心，卻並不是為燕王，而是為他自己。

論身分他比不過齊王、論武功身手他比不過那昏君，只有投壺一技尚且拿得出手。有許多世家子弟恰恰更好這一口，“會玩兒”比其他的才學武功都更能吸引他們的註意力。

雖然此刻齊王在側虎視眈眈，但他手中可用之人太少，他不得不趁這個機會多收攬幾個人好為他所用。

看著諸少年欽佩的目光，聽著他們的讚揚之辭，他知道，他成功了。

“四弟，該你了。”待群情稍止，他笑著對蕭珺說道。

蕭珺無奈搖頭，“有三哥珠玉在前，我可不敢再獻醜。”說著對其他少年揮手，“你們玩兒吧。”

蕭玨哈哈一笑，與蕭珺一起走到旁邊，立即有人給蕭玨讓出座位，順帶著蕭珺也有了座位。

正如蕭珺所說，有了蕭玨的大展身手，那些原本對自己投壺能力有些信心的人都不敢再投，只有對此並不在乎抱著玩樂心態的或者年歲小的人才敢下場投壺。

還有的人湊到蕭玨身邊同他說話，問他是怎麽練出來的雲雲。

蕭玨和風細雨的一一答了，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個小丫頭靜悄悄走過來立在他身旁。

他轉頭看向那小丫頭，目光中帶著疑問。

“蕭公子，”小丫頭見狀躬身上前低聲稟道：“公子得了空請隨奴婢走，有位小姐想與公子見一面，有要事相商。”

小姐？蕭玨濃眉一挑，望著眼前小丫頭身上大長公主府的衣飾，難道是她？

自她被確認為蘇大將軍的後人便沒有見過他，他想起燕王身邊的那個幕僚戚平，她想見他，難道是有事相求？

她終於發現他的好處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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